常年形成的优越感和自信心维持着蒙古军最后的士气,在大鼓阵阵敲击声中,他们开始快速前进,塔察儿大声催促着手下,脚步越来越快,阵型不可避免的变得更加混乱,刚走了十步,对面的攒射又击了一轮,塔察儿身边几名蒙卒翻滚着倒在地上,后面的人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,不少人在恐惧中发出野兽般的呐喊。
“飞艇!宋军出飞艇了!”蒙军中有人大声呼喝。
十来艘飞艇出现在视野当中,最前的一艘正是统领吕小乙所驾驶,他飞过宋军大阵,又飞过两军混战的区域,来到蒙军步阵的上方,他飞得很低,不断调整方向,身后的飞卒快速将两颗天雷弹投了下去。
两颗天雷弹在蒙军后方炸开,气流直接将密集的步军阵型掀得一阵翻涌,当火药爆炸的响声再次响起,蒙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。
眼见十几艘飞艇如同乌云一般压了过来,最终成为压垮蒙军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溃败和逃跑像传染病一般在蒙军之中蔓延,先是两翼,接着塔察儿的嫡系部队也开始溃败,溃兵冲击本阵,形成更多的溃兵。
“竖盾!”塔察儿再次喝令。身边千余甲士是他的亲卫,第一排的亲卫快速向前数步,蹲身,将一人多高的巨大木盾竖在了土中,并用身体构成支撑盾牌的另一个斜角。
“举矛!”塔察儿策马走到盾牌最前方,高高地举起了长槊。千根硬木长矛从队伍中举起来,架在了盾牌正上方。一个由硬木和钢铁组成的刺猬瞬间定型。
塔察儿大声呵斥,“亲兵队,稳住!”
亲卫们没有人置疑他的命令,四周还敢于作战的骑兵从侧翼绕过本军,聚拢在他身后,组成一个小阵。塔察儿带着亲兵向前,突然催马跑了几步,在即将与逃过来的溃兵接触的瞬间,他猛然将长矛抛出去,重重地扎在了地上。
“散开,经两侧到阵后集结。违令者,杀!”这条命令是对着急冲而来的溃卒说的,但显然没什么成效。逃在最前方的数个人只是愣了愣,便快速从长槊边跑了过去。再有二十步就安全了,方阵近在咫尺。只是,他们永远失去了到达目的地的机会。箭矢呼啸着掠过,将最前面的溃兵们当场格杀。
飞溅的鲜血中,塔察儿面目狰狞,胯下战马不远处,是几个无法瞑目的溃兵尸体。“经两侧到阵后集结,违令者,杀!”瞪着通红的眼睛,塔察儿又喊。身后的大阵突然一阵涌动,不是攻向敌人,而是横着向两侧展开,攻向那些来不及停住脚步的溃兵。
刀光闪亮,又有几十个溃兵当场被砍倒在地。亲兵们横推二十余步,然后快速转身,冲向另一侧的溃兵。所有溃兵都吓呆了。他们猛然停住脚步,然后以塔察儿的长矛为中心,洪流般分开,绕过方阵,逃向被亲兵指定的位置重新列阵。
“蒙军想负隅顽抗!”官家放下望远镜,“楚万龄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带着开山营冲进去,拔了塔察儿的帅旗!”
“是!”
开山营中忽然响起了隆隆鼓声,不是那种冲锋的激烈鼓点,而是沉重而缓慢地声音。重甲长斧武士踏着鼓点,一步步缓缓向前。铁甲森严,队列严整,洪亮口令中前行的列队,整齐得如同一人。
他们一步一喝,二步一劈,长斧阵前,所向披靡。四周蒙军散兵稍作抵抗,便被冲上来的长斧劈砍得血肉横飞。
“杀,让这些鞑子知道咱们的手段!”鼓角声中,楚万龄的呼喝声穿云裂石,字字敲打在长斧武士们的心头,一个个高大的躯体血脉膨胀。
开山营八百精锐仿佛是暗夜里杀出来的魔王,每一次战斧劈下,便有血肉横飞。
塔察儿不想品尝兵败如山倒的滋味,他知道此刻如果此刻没有人挺身而出将宋军的攻势挡一挡,崩溃还将继续。一旦溃局不可收拾,他们就是山谷中宋军的猎物。
那就意味着全军覆没,意味着窝阔台河南战略功亏一篑。
塔察儿嘶声裂肺:“结阵,给我结阵!”他的声音有些哑,但这一刻,却透着不可拒绝的毅然。
“结阵,结阵!”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从各部兵马之间响起。
在距离塔察儿帅旗还有不到十步的时候,鼓点忽然急促起来,开山营发起了冲锋。
蒙军右翼先奔溃了,逃走的是阔出,这位一直号称喜欢征战的年轻少主,还未与敌军作战便撤退了,这一下将整个刚刚整顿的阵型再次打乱。
塔察儿张口还来不及呵斥,宋军已经杀了进来。
泛着乌光的长柄大斧从蒙军大盾上砸下,连人带盾被砸得血肉模糊,这些巨斧武士不断向前冲,用斧头将长矛磕开,并侧身让身后的长斧武士上前挥斧,接着就是一片筋骨断裂的声音。
双方骑兵在外围各自为战,或者砍翻敌人,或者被敌人砍翻。宋军们人数多士气高昂,两三个宋兵对付一个蒙卒,蒙军此刻依旧在继续作战的人马已经不到二成。
第三次将马头拨转回来的时候,孛里海知道自己没有胜算。平素他自诩有些膂力,但对面的宋将张惠的力量明显比他大。几轮冲杀硬拼耗干了他的体力,此刻,他握枪的手臂已经有些发软,但对方依旧稳稳地平端着铁枪,目光中充满挑衅。
“孛里海,今日我要为彭副总管报仇!”张惠大声呼喝,双面赤红。
孛里海看了正在负隅顽抗的塔察儿一眼,摇了摇头,拨马转身就往山谷中逃去。
孛里海也逃走了,塔察儿心中一片绝望,他被十几个宋军围困,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,最终也只剩他一人在奋力作战。
他大声呼喝着,一锤又一锤向前猛砸,一个长斧武士被他砸中心口,顿时委顿倒地。
“让开!”我来。
长枪如毒龙一般旋转而进,那是张惠,铁枪无敌赛张飞。
塔察儿早已经是强弩之末,被张惠一枪挑中左肩,闷哼一声,举起大锤,还来不及挥出,边上一个长斧武士,一斧头挥下,将他头颅劈开。
蒙军主帅战死,全军败退,宋军追入了山谷数十里。
此战,蒙军被斩首六千,近四千汉军被俘,山谷中拥挤不堪,蒙卒在伊水边自相践踏,死伤无数。蒙将耶律天佑、张柔战死,探马赤军元帅阔阔不花被宋军生擒。
史天泽、肖乃台得到消息大惊失色,连夜放弃了汜水关,直接逃往孟津渡口,从孟津退往去了河北,连堆积在孟津的战利品都没时间收拾。
好在宋军要的是洛阳,而不是这几个战将的人头,故此,除了肖乃台、史天泽之外,孛里海、阔出也败回河北。
至此,宋军进入了洛阳盆地,收复了整个河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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